周星驰的《唐伯虎点秋香》开头那段雷人的江南四大才子登场,就是在嘉定的孔庙取的景。这两天天气阴凉,便再去一趟。江南的大考场之一曾设在这里,里面的陈列厅正面墙上记载着历朝历代状元郎的名字。才子不风流,总是遗憾,“金榜题名时,洞房花烛夜”,名誉和美色全收,果真风流才子所为。
孔庙后屋是考场,所谓考场,不过是一个一个格子笼,成人手臂一字排开的宽度,门口横着一块木板,可以掀开进人,同时又充当书桌,里面的坐凳也是一条木板。一考就是三天三夜,不能回家,读书人都是带着干粮和被褥来考试。上次看到钟叔河在《青灯集》里说古代的科举考试如何解决上厕所的问题,读书人是准许带一个小盆放在脚边,中途也允许上厕所,但是要在考卷上盖一个黑色的章,俗称“屎戳子”,这个章是个晦气章,一旦卷子上有了这块黑印,卷子再好,阅卷人都会觉得侮辱了斯文,放在一边,拒绝评阅。所以,读书人再急,也是在狭窄的考场上解决个人问题。有甚者,直接脱下鞋袜,将排泄物倾泻在袜子里,考毕再拎回去。三天下来,考场上的味道绝对……。这是科举考试变相的压抑人性的一个证明。
周围参加各类考试的朋友,一般听说考个四、五年就已经佩服之至,可是古代的童生一辈子都在参加考试,《范进中举》里面乐极生悲的范举人,二十岁童生应考,到中举人已经是五十四岁,前前后后考了二十多次,好不容易中了,却落个啼笑皆非的结局。据记载上说,最老的童生,九十九岁还在考。
展览厅里状元郎所做的文章,字迹端正秀美,典型的台阁体。还有作弊的道具展出,看来作弊几千年就没有太多的变化,在内衣上用鼠毫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,小如黑点,裸眼看几乎无法辨清。想必这些文章也是作弊人已经背熟,担心考试紧张,脑子空白,然后解急所用。当然,今天作弊技术更高端了,用手机、耳麦,甚至手表都是作弊装置,我看不久眼镜也会成为高科技作弊的道具之一。但是,观念没变,还是得看得听才能写在白卷上。如若有一天可以当场将卷子扫描,类似隔空取物地换一张,或者黑客入侵电脑直接修改分数,想必都有人想到过吧。
中国古代人口最多的是清代,达到四亿人,其它朝代一般在千万人口左右,全国的状元郎就一名,从秀才、举人、进士一级一级考上去,真是艰难呀。数了数墙上统计的状元郎人数,要数江浙一代高中的人数最多。回去查了一下,惊奇地发现,父子二人都中状元的几乎没有,只有秦侩父子两是连续两代中状元,可惜政治上有问题,文献上忌口不谈。当然,秦侩儿子中状元也许有父亲当时的政治地位作担保,即便如此,要占据天时地利人和,历史上父子状元也是难得的。
古代的科举考试如此扭曲人的天性,金榜题名时,的确需要洞房花烛夜来放松,这可以说是一种较为合理的养生常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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