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布考斯基的《苦水音乐》以及《邮差》、《夹心面包》2013年在中国出版,一下成为文艺青年装蒜的必读小说。之前他的小说都是一些粉丝在翻译,在私底下传阅,只有很少的受众面。这本书在中国出版实在是对中国文学界单调口味的冲击。这两年“屌丝”一词泛滥,真正把“屌丝”变成文学的,布考斯可谓先驱。他1994年去世,那时还没有“屌丝”一词。

他的小说初看和卡佛的非常接近,都是能极为快速地抓住一个生活片段,单刀直入,没有铺陈,也没有特定的结果,速写式地描绘出来。内容都涉及酗酒、性、家庭暴力。没看布考斯基的小说之前,卡佛的小说已经粗粝十足地败坏小资情调的故作矜持了,卡佛的文字简洁不加修饰,直白得让你不得不重新去思考习以为常的生活意义究竟是什么,卡佛其实对生活是有主观态度的。而考布斯基的文字更是将“文学”砍得只剩“文字”,没有“学字”,叙述中所涉及的粗暴比卡佛更无所顾忌,他没有道德评定,没有怜悯,没有伤感,只是用一张口臭的嘴说出生活的真相。朱白在小说后的附录里提到他为《花花公子》写过色情小说,曾经别列入地摊文学或下三滥的破烂货。2004年在台湾出版时,书名为《进去,出来,结束》,把他的小说变成了一个性动作。

他的小说的确胆大妄为,连屌丝都不敢在网络上吐槽的事情却用一种日常态度讲出来, 就像一个露阴癖的人那样,对隐秘的部分是没有一丁点遮蔽的,露出来给人看,就是胜利。道德伦理在他那里简直就是虚伪、做作,伤感、失意对他来说也是故作姿态。对他来说,生活就是不加底色,也不覆盖颜色的质地本身。刚成年的小伙子可以对朋友的老妈产生非分之想;刚参加了父亲葬礼的儿子可以和父亲的情人快活地干一场;送妻子上飞机的丈夫转头则和妻子的好朋友一起鬼混;男人被送上门来的女人咬掉生殖器上的一块肉,还能自己拨电话号码叫救护车,口气和叫一份披萨的习以为常差不多;男人醉酒将邻居的两个小女孩叫到衣柜里脱掉裤子猥亵,酒醒后却一无所知;男人用毛巾包住血淋林的下体去医院看急诊,对医生讲事情经过,口气像拉家常一样,他对着一个空瓶子欲想某女郎,结果……天呐,这些情节在他的小说里就像诗一样是流淌出来的,看不到一丝一毫编造的做作,这恰恰是他最可怕而迷人的地方。翻译者有些用词翻译得真棒,用口头语言的直率、粗暴很精准地体现了布考斯基的小说特质。他的小说常常谈到男女关系,却无关爱情,只有人之为人存在的当下。比如看这一段:

“他在鼻子旁边找到一个黑头。他去挤。出来了,又黑又可爱,拖着一条黄黄的脓尾巴。生命中的突破,他想,就是在于对女人的了解与爱。他用手指搓揉那团脓黑头。或者突破时在于能够毫不留情地痛下杀手?他坐下来大便的时候对此仔细想了一番。”

他的小说非常短,任何人都可以毫无障碍地阅读。小说里的人物总是对生活有一种来势凶猛的欲望,转瞬间却又产生了厌倦和诋毁。仔细想来,这就是我们真实的生活,正如他在其中一篇小说里结尾的一句话:“生活是可以很仁慈的,只要你顺势而为。”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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邱敏

邱敏

137篇文章 5年前更新

专业美术史论,爱好电影、文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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